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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7: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态度 (第2/2页)
手指无意识地轻敲紫檀木扶手。虽已给出令牌,他心口却仍盘踞着一股难以纾解的燥郁。见赵宗仁握着令牌发愣,他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讥诮。 “啧,”他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厌倦,“不是要杀人?赵大人怎还有闲心在此耽搁?”眼尾微挑,扫过对方狼狈的脸,“莫非是舍不得走了?” “你……!” “既然决意动手,就别浪费时辰。”崔愍琰打断他,语气转冷,字字清晰,“叁殿下麾下,不养优柔寡断的废人。” “崔愍琰,你简直——” “来人。”崔愍琰不再看他,扬声唤道,音调不高,却足以穿透门扉,“送赵大人,去城南渡口。” “城南渡口”四字如冰锥刺入赵宗仁耳中,他未尽的话语卡在喉头,一股寒意猝然从脊背窜起。他握着那枚沉甸甸的令牌,指尖发凉,此刻才真切体会到朝中同僚为何私下皆言崔愍琰“浑身邪气”。 此人虽早投靠叁皇子,却将身份隐藏得滴水不漏,不仅为殿下铺路时游刃有余,就连除掉楼朝赋这颗钉子,竟也早已布好杀局,静待他人入彀。 城南渡口浸在灰蒙蒙的水雾里,风掠过江面,带着腥气。赵宗仁指节死死扣着那块玄铁令牌,寒意渗进皮rou。 “大人,埋伏都已布好,只等楼朝赋上船。” “好,”赵宗仁唇间碾出低沉的一声,“今夜就拿他的命,为殿下祭旗。” 楼朝赋从南疆回来之后,朝中悄悄传起他“坏了根本”的流言。起初叁皇子一党并没当真,不能人道又不是要死,总归楼朝赋还能活着和他们作对,那这流言于他们便意义全无。可后来楼朝赋吐了血,第一回他们是道听途说,第二回吐血虽被其舅遮掩,却逃不过叁皇子的眼线。 一查,便挖出他身中奇毒、时日无多的真相。 赵宗仁望着雾气沉沉的江面,指尖在令牌的浮雕上反复摩挲。这一刻他忽然想起叁皇子下令时的情形。 画室内满墙悬挂的观音像无声俯视,每一尊都衣带翩跹、姿态悲悯,却都没有脸。空白的面孔在晃动的光影里,仿佛随时会浮出五官,又仿佛永远空洞。 谢惟渝执笔蘸墨,正细细描摹又一尊观音的衣纹。线条流畅宛转,笔墨流转间尽是慈悲姿态,男人笔下观音飘然欲活,唯独那张脸一片平滑,未点目鼻。 “那就杀了吧。” 命令落下时,他笔尖未顿,语气淡得像在说“茶凉了”。刑书垣与赵宗仁垂首立在阴影里,眼角扫过那些无面观音,脊背发寒,却不敢问。叁皇子这癖好诡谲,那些观音的轮廓,偶尔竟似曾相识,像某个模糊的女子身影…… 赵宗仁猛地掐紧掌心,勒住思绪。“殿下既已发话,执行便是。” 令牌的棱角硌得赵宗仁手心生疼。他眯眼望向码头,脑中推演着每一步杀局。这一次,定要楼朝赋有来无回! 去年夏日,楼朝赋如毒蛇出洞,连撕叁皇子两处命脉:楼朝赋先是带着大理寺的人直捣卫家私矿,将账本罪证尽数起获,登时便将卫家根基铲平,百年望族顷刻间树倒猢狲散;不出半月,未给他们喘息的机会,男人又掀出假金案,与庄函、卢行临里应外合,将叶、王、许叁家勾结户部官员私铸官金的罪证摊在朝堂之上,一时间金銮殿前血溅叁尺。 叁皇子党羽折损近半,多年经营毁于一旦。 这一切都快得让人措手不及,更可恨的是靖国公府与铖王府那帮老朽,太子明明已是枯灯将灭,他们却仍死守着不成器的储君,处处与叁皇子作对!若他们肯安分等死,殿下又何须下此杀手?说到底,楼朝赋若愿归顺,殿下又何须取他性命! “楼兄,要怪就怪你自己不识时务。” 暗处,赵宗仁盯着楼府侍卫将一架覆着厚毯的担架小心抬上船。担架上的人纹丝不动,裹得严实。他齿缝间泄出冷笑: “今夜,便是你的死期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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